第一百一十九章回忆篇十三

  夜色静谧，风从田野深处吹来，带着淡淡的稻香，拂过屋檐，掀起窗帘的一角。林静雅站在桌边，轻轻合上作业本，将笔摆正。她揉了揉额头，转头看向已经趴在床上的林墨轩。
  “好了，该睡觉了。”她一边伸手去关灯，一边轻声说道。
  林墨轩却翻了个身，眼睛睁得大大的：“姐，我睡不着。”
  “睡不着？”林静雅停下了动作，眉头微蹙，“你不是白天玩了一整天吗？”
  “就是太累了，脑子还在转。”林墨轩笑嘻嘻地找借口，接着坐了起来，“姐，咱们出去看看星星吧？”
  林静雅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拗不过他，披上外套，推开房门走向小院。林墨轩欢呼一声，赶紧跟上。
  院子里，夜风轻拂，稻田的气息融进清凉的空气中，透着秋日特有的深远。林静雅仰头望向天边，星星点缀在墨蓝的夜幕里，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月亮挂在东方，银辉泻在院子里，将一切笼罩在柔和的光影下。
  小灰见他们走出来，兴奋地摇着尾巴，在姐弟俩身边打转。它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仿佛要融进这片夜色中。
  “姐，你说月亮离我们有多远？”林墨轩仰着头，突然冒出一句。
  “远得你飞一辈子都够不着。”林静雅回答，语气淡淡的。
  林墨轩咧嘴笑了笑，低头蹲下摸了摸小灰的脑袋：“那你说，小黄狗会不会也在月亮上？”
  林静雅怔了一下，目光微垂，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沉默片刻后开口：“可能吧。它喜欢跑，说不定跑得比风还快，早就追上月亮了。”
  “嗯，”林墨轩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小黄狗可厉害了。”
  “姐，”林墨轩忽然换了个话题，“你说爸妈为什么总在外面？明明咱们都挺好的，为什么不回来？”
  林静雅闻言，转过头看他，眸光闪烁了一下。她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蹲下身，与弟弟并肩坐在地上。秋天的泥土略有些冰凉，透过布料传到肌肤上，带来一丝凉意。
  “他们在外面是为了挣钱，”林静雅轻声说道，“希望我们以后能过得更好。”
  “可是，他们赚了那么多钱，也没陪着我们。”林墨轩垂下眼睑，语气里透着一丝委屈。
  “墨轩，”林静雅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大人……总有大人的难处。”
  “嗯，我知道了。”林墨轩闷闷地应了一声。
  夜风稍稍大了些，吹乱了林静雅的发丝，她伸手拨开，继续看着天空。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姐，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月亮？”林墨轩忽然问。
  林静雅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嗯，是喜欢。”
  “为什么啊？”林墨轩歪着头，眼神里满是好奇。
  林静雅低头思索片刻，声音低下来：“我也不知道。”又看向林墨轩
  “可能，喜欢就是喜欢吧～”
  林墨轩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盯着她。他突然觉得，月亮有点像他的姐姐。她总是静静的，却让人觉得安心。
  林墨轩点点头，拉着姐姐的衣袖站了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月亮，忍不住笑了：“姐，月亮真的很漂亮。”
  “是啊，”林静雅轻声应道，目光依旧停留在夜空中。
  林墨轩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目光随意地在天上星星间游移。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林静雅，开口道：“姐，咱们班有好多人都说你漂亮。”
  林静雅正低头摆弄小灰耳朵的手顿了顿，抬头轻笑了一下，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哦？怎么个说法？”
  “说你长得好看呗，”林墨轩摆摆手，语气中透着理所当然，“而且啊，你知不知道，班上好多女生都羡慕我，说我有个这么漂亮的姐姐。”
  “是吗？”林静雅眼神里多了几分笑意，“那你怎么说的？”
  林墨轩得意地一扬下巴：“还能怎么说？事实摆在这儿嘛。”
  林静雅轻轻摇头，目光重新落在小灰身上：“别尽说这些没用的了，好好学习才是正事。”
  林墨轩似乎没听进去，顺势转了话题：“对了，姐，咱们班上现在谈恋爱的人可多了。”
  “谈恋爱？”林静雅的眉心微微一皱，转头看着他，“你们才初一吧，懂什么叫谈恋爱？”
  “姐，别小瞧人啊，咱们班那些成天腻歪在一起的，看着比大人还认真。”林墨轩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说真的，我倒觉得没意思，还不如去踢球。”
  林静雅斜眼看了他一眼，故意带着几分探究的语气问：“怎么听着你这么了解？不会是你也在谈吧？”
  “哪能啊！”林墨轩赶紧摆手，一脸正经地反驳，“咱班那些女生哪有咱家老姐好看？我要是谈恋爱，怎么也得找个比你还好看的。”
  他这句半是夸赞、半是调侃的话，让林静雅微微一怔，随即笑着拍了他一下：“少扯这些没用的了。再说了，‘比我还好看’的标准也太难了吧。”
  林墨轩不甘示弱：“那没办法，咱家基因好嘛！”林墨轩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带了点好奇：“对了，姐，那你呢？你有没有谈恋爱？”
  林静雅愣了一下，目光微微躲闪，语气有些不自然：“我？没有啊。”
  “真的没有？”林墨轩显然不信，追问了一句，“都这么漂亮了，怎么可能没有人追你？”
  林静雅有些不自在地拨弄着小灰的毛，含糊地回答：“追我的人有没有，我不知道。反正我没谈过。”
  “切，骗人吧？”林墨轩一脸狐疑地看着她，“那有没有人给你写情书啊？”
  林静雅的手顿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有过一封，但没署名字。我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就没理会。”
  “然后呢？”林墨轩好奇心更浓了，目光亮晶晶的，“你没去问问是谁？”
  “问了又能怎么样？”林静雅笑了笑，语气里有几分无奈，“而且，我都不知道那算不算什么‘谈恋爱’。”
  林墨轩点点头，似懂非懂地嘟囔：“那可惜了，说不定是个帅哥呢。”
  “行了，别胡猜了。”林静雅轻轻推了他一下，目光重新抬向夜空，“再说这些，星星可就要听烦了。”
  姐弟俩又沉默了下来，院子里只剩下秋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星空越发深邃，月光洒在院子里，照出小灰的影子，也勾勒出两人的侧脸。
  林墨轩伸了个懒腰，靠在姐姐身边，语气带着几分满足：“姐，其实这样挺好的。”
  “什么挺好？”林静雅低头看他。
  “就这样，什么都不用想，吹吹风，看星星。”他说着，又偏头看了看林静雅，“你说呢？”
  林静雅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了笑。她的目光停在远处的天边，仿佛那里藏着什么连她自己都没弄明白的答案。
  “好了，回去吧，别吹感冒了。”过了一会儿，林静雅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灰。
  “嗯。”林墨轩站起来，跟着她走向屋内。
  屋内的灯光被林墨轩轻轻关上，房间顿时沉入黑暗。月光从窗帘缝隙间洒进来，给屋内添了一层朦胧的光辉。窗外的秋虫鸣声断断续续，偶尔伴随着风吹叶响，给夜晚增添了几分宁静。
  林静雅拉起被子盖好，侧身躺下，准备入睡。床铺微微下陷，她的身体感受到了温暖的包裹。突然，被子的一角被轻轻掀开，一股热乎乎的气息挤了进来。
  “林墨轩？”林静雅微微转过头，声音里透着一丝疑惑，“你干什么？”
  “姐，我睡不着。”林墨轩小声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回你自己的床上去！”林静雅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都这么大了，还钻我的被窝？不觉得别扭吗？”
  林墨轩却像没听见似的，往被子里缩得更紧了一些：“我不管，反正今晚我要和你睡。”
  “林墨轩！”林静雅轻轻推了他一下，语气带了几分责备，“现在不是小时候了，咱们都长大了，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这样不好，快回去！”
  林墨轩不为所动，反而故意抱着她的胳膊，语气撒娇得让人受不了：“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小时候我们天天睡在一起的，你还让我抱着你呢。”
  “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是现在！”林静雅又好气又好笑，语气稍微严肃了些，“别闹了，快回去。”
  林墨轩见状，干脆耍起赖来：“不嘛不嘛，就今晚！我又不是天天过来。”
  “……”林静雅闭了闭眼，似乎在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拉起被子准备赶他出去，却听到他低低地说道：“姐，我是真的睡不着……外面怪冷的。”
  听到这话，林静雅停下了动作。秋夜的风透过窗缝渗进来，确实带着些许凉意。她看着被窝里的弟弟，心中那股无奈渐渐被松动了。
  “就这一次。”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明天不许再这样了。”
  “好嘞！”林墨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和满足，他迅速挪了挪位置，离她稍远了一些，“谢谢姐！”
  林静雅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尽量忽略旁边的存在。
  夜更深了，林墨轩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但显然他并没有睡着。
  “姐，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他突然开口，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试探。
  林静雅被这句话问得愣了一下，随即轻声反驳：“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讨厌你？”
  “可是你总是说我不听话、爱惹事，还老拿我和别人比。”林墨轩的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是不是觉得我太差劲了？”
  “傻瓜。”林静雅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我说你那些话，是希望你能更好。你不是差劲，只是有时候懒得让我着急。”
  “真的吗？”林墨轩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期待，“那你还喜欢我吧？”
  “当然了。”林静雅轻笑了一声，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你是我弟弟，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
  林墨轩这才满意地闭上眼睛，声音带着笑意：“那就好。”
  林静雅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心中也多了一丝暖意。窗外的月光依旧，屋内一片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