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血

  水泥断开生出野草的缝隙，密密麻麻地黑色身影聚集出来的窸动着，只一道水泼来的，浸湿了地面。
  “没错，你看看这，这里面。”
  派出所院子里，墙边的水龙头朝塑料盆里倾斜着凉水，拿着瓷盆的警员单手给地上洒着水，门外停着的洒水车与红色水栓连着管子向外抽水，喷出水花的溢满了草地。
  经过湿漉的院子走进屋内，曹大益看了眼和年轻同事说着话的一身保洁打扮的中年大妈，习惯地向左转去，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的问道：“怎么了。”
  年轻同事转过身来，“这位女同志要报案，说发现了可疑的东西，”
  “完了完了……”
  靠着墙慌乱地穿上袜子，嘴里慌乱地念叨着完了，示意地把头发扎起便向门口走去，只一道极小声的犬吠从某处忽然传来。
  “汪！”
  停下手里的动作，陈鸣惜回头望向空荡的客厅。
  “豆豆？”
  阴冷的走廊推开一扇门，看向走廊的两侧，她向前两步靠近围栏，向下眺望楼下草坪。
  “豆豆？”
  狐疑地在空中呼喊，她起身下意识地看向那扇门，一扇灰白的门只虚掩着静驻在眼前。
  一个明黄色的塑料袋瞬既向外打开，露出了里面堆积的报纸，曹大益低头看了眼里面的垃圾，不明地看向保洁大妈，看她说。
  “这个袋子是我今早看到公寓一个男人丢在垃圾桶旁的，我注意他很多次了，每次处理垃圾分类这种黄色袋子里就装着恶心的东西，之前是死老鼠，又是脏兮兮的毛巾，非常难闻。跟物业反应了很多次都没用，这次那个男人又在天蒙蒙亮地时候出来丢垃圾，我过去一翻，就看到了这些。”
  听着那保洁喋喋不休说着，曹大益低头看了眼垃圾袋里的东西，又再度抬眼盯着她，在大妈身后的门外一个棕色身影朝这边走来，他“嗯”了声，问道：“是什么？”
  “血。”
  “血？”惊异的，曹大益道。
  “吱——”
  沉寂在晦暗中的房间，一道凄冷昏光落在地板，向外打开房门，一进屋，穿着警服的女人就被垃圾袋绊到。
  她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堆积着像是医疗室色彩的三个膨胀袋子，向前看去地目光在窗帘拉上的客厅逡巡着。
  敞开门的厨房静默一片的映过她经过的身影，被白布蒙着的沙发倚在墙壁一侧，厚重的窗帘未拉实的强光透向屋内，于视线的摇晃间，站在一扇闭合的门前，她轻轻向里推开。
  染上血被皱巴巴摊开的报纸，浸透血红凝固的毛巾，带着白手套的手从塑料袋内拿出一把沾染血褐的锤子，把证物小心翼翼地摆在铺着布的桌面，在远处站着的同事给坐在门口椅上的大妈录口供，曹大益脱掉手套，跟孙庆蹲下起身从平视着摆在眼前的证物。
  推开的门，一个站立的冰箱出现在眼前，于镜头不安地摇晃间，一步步靠近。
  “这得杀了多少人才能弄出来这么多血。”孙庆道。
  盯着那把锤子，抬手指了下，曹大益道：“看这把锤子。”
  手掌打开上层的隔层，在白昼的光大片照亮，缓缓合上层，伸出的手掌摁着冷藏层的一角。
  “是我们要找的那把！”孙庆激动起来。
  打开，骤然——
  “啊！”
  曹大益反应过来，翻身问门口的两人，“是附近哪个公寓啊？”
  赫然一具被塑料布裹着一张血淋淋惊恐面孔躺在里面。
  而身后，蹲在那惊恐望着冰箱尸体控制不住喘息的女警门后的，是一个陷入黑暗、如鬼魅般恐怖的男人暗影，与，手中紧握的圆墩奖杯。
  “咚！”重物敲击，“扑”得声，一下陷入黑暗。
  “清和公寓。”那大妈歪着头看来，道。
  沉脸想了下，感到不安的，曹大益掏出手机在屏幕点了两下。
  “怎么了？”孙庆不明问到。
  曹大益看了眼他，“快九点了，鸣惜应该来上班了的。”
  “是嘛，我值了一个夜班都没有看见她，应该睡过头了吧。”歪头挠了下脖子，孙庆不以为然。
  曹大益没再说话，只拨通电话，听着响起的音乐，单手叉腰地等待。
  “嗡嗡嗡……”
  玄关上，一个手机亮起屏幕地响起音乐，红绿色的两个圆圈同时出现的，在寂静的客厅回荡良久。
  “您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叮。”主动挂断拨号，曹大益看向蹲在右手边的孙庆，“没人接。”
  对上他担忧的沉寂目光，孙庆笑起地“嗐”声，开玩笑地道：“鸣惜可是警校女子搏斗季军，没事，不会有事的！”
  可在对方沉默地凝视下，脸色瞬间肃起的，孙庆回过头，暗骂了一声。
  “啊……啊……”
  黑暗的四周，响起女人疼痛地声音。
  缓慢抬起要断掉似的脖颈，紧眯着一只眼，陈鸣惜恍惚地看向前端。
  昏沉的封闭房间，灰白家具静伫，只模模糊糊地看了一眼，她疼得“啊”了一声，又低下头地想要抬手去扶住脖颈，可背在身后的双臂被紧绑在椅子上，双脚也并齐的被绳子捆绑着，意识到的，她挣扎地连着椅子晃动地想要脱离束缚，可只身前“登”的一响，立即警觉起来的，她回头看前看去，看到的，是从一团漆黑的厨房走出的，恶魔的脸。
  “你果然杀了人。”背对的光在那沾染怒气的脸形成阴影，呼吸在气管里沸腾，怒视着那居高临下的男人，一字一句的，陈鸣惜沉道。
  侧对着那被捆在座椅的女人，拉上厨房门，李成义缓缓转过身。
  “我？”皙白的衬衫露出脖颈托举着那假面似的笑，干涩起皮的唇覆着死灰暗色的脸，那平静的声音混合着像是恶鬼伪装的善良在封闭的房间发出。
  “我可没有。那不是人，是老鼠。”
  抬高地视线死死地瞪着那阴晴不定的脸，脸侧凌乱的发丝被炙热呼吸吹拂，运作着的冷气不停吹在她的后背，压制着那愤怒的冷气的，陈鸣惜咬牙切齿地道。
  “豆豆呐。”
  她几乎想要质问，用被完全激怒的口吻质问这个混蛋。
  可是，潜意识里告诫，不要去激怒这个疯子。
  李成义靠近，蹲下身齐平地看向她，通往地狱似的双眸看着那堆满愤怒的漂亮眼睛与他对视，他丝毫没有改变语气的，笑着道。
  “不知道。”
  “啊！”
  身体猛地前冲，可身体一下被桎梏着的绳子弹出的坐回椅凳，她张开口想要将全部愤怒骂出，可眼睁睁看着这个站起身的善良的作恶者，一种极其愤怒的无语几乎压住所有恼怒，让她冷呵出声地将脸撇到了一侧。
  冷气不断拍打她的手臂，在几乎只有她喘息的寂静空间，余光处，看着那男人在左侧桌面打开了个药箱。
  清脆碰撞中，压着恐惧，她抬起眼睛看着李成义调制装有药剂的透明试管，抬高地又看向那张无表情的瘦削侧脸，压制恐慌的，她几乎猜出了他是一家制药公司的员工。
  那个出现在公寓的陌生男人，那个被裹在塑料裹尸袋里的男性尸体胸前的标志。
  该死，一副斯文好相处的乖顺样子下，却裹挟着一颗疯狂的心脏。
  “你想干嘛。”
  看着他笑着回转过身，压下眉头，她警惕起来。
  “试验啊。”
  注射器射出水线，再抽出另一个试管里的液体，慢慢充盈注射管。
  “把药剂注射到人体静脉，八分钟就会在全身扩散，影响红细胞的凝集，最终会引起了红细胞的溶解破坏，这不是毒药……”
  右手拿着针头的注射姿势，嘴角扬起虚假的弧度，一双眼像已死去的尸体的漆黑，他笑着看来，陈鸣惜怒目的直视下，溢出汗水的脸眨巴眨巴地看向她，像是故意的恐怖玩笑般，道。
  “看人挣扎，很有意思。”
  “混蛋！”
  可忽然，陈鸣惜脸色一变，身体猛地后靠，被缚住的双脚瞬既抬起一下踢中手中针管，双脚落地又忽得从靠背抬起双手站身，一下撞上那男人的身体，只在李成义猝不及防的踉跄退后直接摔倒，她险些因着不稳也跟着跌倒的瞬间扒到左边桌面，翻过身体，扭转脖子看着背后的手拿起医药箱里的医用剪刀，勉强扭曲手掌的一下剪掉白绳，只在双手胡乱扯开那一圈圈束缚绳子，倒在地上的男人目光瞬既变得狠厉的起身去到厨房，操起一把水果刀在陈鸣惜左手手腕还挂着白绳的一把刀直直地朝着她捅去。
  有人靠近的自觉瞬既提醒她的，陈鸣惜猝得转过身，双手攥着手里的绳子横起一档一下被切断，再锋利刀刃一下向她砍来擦过她的脖颈，留下一道血痕，她惊恐地脸色一变，在锋利到碰一下就皮开肉绽的刀下，她抓住他拿到的手臂，在他另只手要给她一拳的，她一跃上桌抬脚就是给他胸口重重一脚。
  “你以为我想这样嘛！”
  没工夫看着他惯性后退，陈鸣惜连忙去解脚上绳子，可她绳子还没彻底解开，李成义捂着胸口，动作极快地操起一个花瓶就丢了过来，侧身忙得多了过去，也不等绳子解开了，她气愤地一下跳下桌子，在李成义接着男人的力气一下朝着扑了过来要掐住她的脖子，陈鸣惜猛地蹲下一脚横踢在他的膝盖，“啊！”只在一声惨叫与重物坠地的声音，她一把将水果刀踢向一边，掰着男人的手臂，怒道：“豆豆呐！”
  “跟着你的狗一起下地狱吧！”
  “操你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