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之八)(完)

  「呼……」薛慕声坐在这个公园的长椅上，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堂堂公司的大老闆露出这么颓废的样子，实在是很丢脸，但薛慕声无暇管其他的人的眼光。
  薛慕声坐在这里一直在想着，自己和季子衡是什么样的关係。
  季子衡总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无论是什么样的要求，哪怕再无理，他也不曾拒绝，在背后默默支撑着他。
  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就可以触碰到，他却未曾伸手，明明知道季子衡是为了他，而去拜託他大哥，相反地，季子衡也可以为了他留在公司，但面对他大哥的质问，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喜欢」这样的感觉，如果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望向自己的眼眸总在对上眼后，不知所措的移开，殊不知自己早已发现，那双眼藏满了早已溢满的爱恋，用这样的感情逼季子衡留在自己身旁，他都觉得自己很卑鄙。
  明明两人的感情都一样，他却不曾向季子衡表达过，愚蠢的固守着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希望主导权在自己手中，也或许是因为对方太了解他，所以希望有一点能够让对方无法捉摸的另一面。
  但他错了，他隐藏了最不该藏起的那种感情。
  每每聊天时，他的话题永远都围绕在陆竞宸和言唯曦身上，因为他不知道季子衡喜欢的东西，想要的事物，感兴趣的话题，而季子衡也只是静静地听他说话，没有察觉眼底下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如果说，现在坦白自己的感情，是不是来得及。
  「你怎么会在这里？」季子衡惊讶地问道，经过这个公园是往自己回家的路，他知道今天有很重要的会议，这个时间点应该还未下班，薛慕声却坐在这里，是特意来找他的吗？
  「我……」突然其来的碰面，让薛慕声紧张了起来，「你不要离开好不好？」脱口而出的内心话，让两人都愣住了。
  薛慕声慌了，刚刚想的事不自觉地说出来了，不知道季子衡会有什么反应，万一季子衡还是要离开的话，那该怎么办？
  季子衡只是定定地看了他，没有回答他，只是淡淡地说道：「站在这不好说话，先到我家来吧！」
  薛慕声只能跟着他后面，忘了有多久，没有到季子衡家里来了，明明小时候每天都会玩在一起的，进了屋里，里头的摆设和自己印象中一模一样，似乎一点也没改变。
  「你先坐着，我给你倒饮料。」
  薛慕声打量了四周，毫无生活感的房子，很有季子衡的风格，只买了最低限度的生活用品，墙壁没有掛画，上面隐约有钉板的痕跡，似乎是被拆下来了。
  「最近还好吗？」季子衡拿了瓶果汁给他，淡淡地问道。
  「还可以，我就直说了，你能不能回来？」薛慕声再次鼓起勇气问道。
  季子衡问道：「为什么？」太过平淡的语气以及表情，让薛慕声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表情十分陌生，像是故意画出一条线，来区隔两人。
  「我知道如果我要求你回来，你仍是会回到我身边，但现在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
  「你总是这样压抑自己，什么都不说，如果你不说，我又怎能知道你的想法。」
  季子衡咬了咬牙，说道：「你要我说什么？」
  薛慕声轻声问道：「如果我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你，你也能把你的想法告诉我吗？」
  季子衡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再向你坦白之前，只有这件事，我认为必须先告诉你。」薛慕声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季子衡愣住了。
  薛慕声继续说：「我想留住你的真正理由只有这个，我不知道能挽留的办法，也想不出你想离开的理由。」
  季子衡突然唰地站起身，用力揪住他的衣领，愤怒地说道：「喜欢我？别开玩笑了，在你心里，我永远不是第一位，言唯曦受伤的时候，你在他身旁无微不至的照顾，那么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你无时无刻说着他的事情，那么你有想过在一旁听着的我是什么感受吗？」
  失去力气般放了手，闭起眼睛，忍住要流下的眼泪。
  「我就是这么丑陋的人，所以，你走吧。」
  薛慕声没有离开，拉住他的手，说道：「如果你是我心中的第一，你愿意留下来吗？」
  「你在说……」
  「你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虽然你很生气，但是我却很高兴，你总是没有表情，哪怕是再难过，你也压抑着，而我也是个笨蛋，没办法看透你的心情。」
  顿了一会，薛慕声继续说道：「忌妒的心情也好，生气也罢，我希望你能试着表达，就算对我发脾气也没关係，我会全部接受的。」
  面对薛慕声有点开心的表情，季子衡愣愣地说：「你是笨蛋吗……」怎么会有人被生气对待之后，还能笑得出来。
  「阿曦跟阿宸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但你不同，如果可以，我希望和你是朋友以上的关係。」
  季子衡有点听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能跟我交往。」
  季子衡脸红了起来，「等、等一下，我们本来不是说这个……」
  「我认为有必要正确表达我的心情，所以你的回覆是？」
  「先等一下！」季子衡现在脑袋一片混乱，明明在讨论很严肃的话题，怎么会跳到交往方面的事情去了？
  「你慢慢想也没关係，我希望你能继续留在我身边。」
  季子衡歪着头，问道：「刚刚我就很想问，什么希望我留在你身边，我没说要离开公司啊。」
  薛慕声大惊：「什么！可是你大哥……」想了一下就知道自己被耍了，他大哥一定是看不过去才故意整他的。
  季子衡疑惑地问道：「该不会我大哥向你说了什么？」
  『可恶！』薛慕声忿忿地想着，害自己担心了好几天，也想到自己太过慌张了，依照季子衡的个性，在离开前一定会先把事情都处理好，再递出辞呈，怎么可能什么都没说，就丢下工作跑了。
  「他什么都没说……」
  「我大哥很关心我，就连离开家里的时候，他也是想办法让我过自己的生活。」
  「看来你很喜欢你大哥……」
  「是啊，最疼我的也是我大哥了。」
  「哼！」
  「怎么了？」
  「我绝对，不会说，我在吃醋。」
  薛慕声赌气地说道，一提到季脩嵐，季子衡就一脸高兴的表情，这可是前所未见。
  「他是我大哥耶！」
  「哼！」
  薛慕声彷彿可以见到季脩嵐算计得逞的邪恶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