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伤痕。(3)

  夏日午后，火车站里，发展着连续剧里的剧情。
  重点是，还发生在我身上。
  真是奇妙。
  阿信毕业后一个礼拜，国军很有效率的寄了兵单过来。
  「真的好快…」
  『别难过了，我过一阵子就回来了。』他摸着我的头，眼神里藏不住的是溢于言表的不捨。
  「一阵子是多久？」
  『呃…十一个月吧。』
  「…」
  眼眶里…似乎泛起泪水。
  他抹去我的泪，『别哭了，这个给你。』
  他给我一个纸袋，有着明显的重量。
  『想我的时候，打开纸袋吧。』
  一个庞然大物暂停在我们眼前。
  『那…我要走囉。』
  他步入火车，车门缓缓关起。
  他透着窗，给了我一个暖暖的微笑。
  火车驶起，颳起一阵风。
  我第一次希望政府别这么有效率…
  为了填塞多馀的时间，暑假期间我到一个私立英文补习班兼幼儿园实习，就这么认识了小君姐，彭妍君。
  妍君学姊是唯一知道「我有男朋友」的人，在补习班里。
  每天从住所来上班，看到这群小孩子的脸，心情缓和了许多。
  说到这里，升大四时，我没有抽到宿舍，只好借住亲戚在台北空下来的公寓。
  在我带的班级里面，有个小孩让我印象特别深刻。
  第一次看到他让我有点错愕，到了班级里，放声嘶吼大哭。
  我不断地安抚他，想尽量让他赶快停止哭泣。
  结果妍君学姊前来处理，只给了他一支棒棒糖就乖乖安静下来。
  「…」我当下真的完全无言。
  他停止哭泣后，我才清楚的看见他的样貌，却换成我的泪腺被唤醒。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就几乎跟信宏长的一模一样。
  我还记的很清楚，那个小孩的名字叫韩建信。
  那堂课上完，我坐在办公桌前直发呆。
  『学妹你怎么了？』
  「刚刚那个小孩…跟我男朋友长的一模一样…」
  妍君姐下巴要掉到地上了。
  这是他离开后的第三个礼拜。
  我却依旧没打开过那个袋子。
  一直害怕打开之后，无力承受的情感雪崩将会压倒性地彻底把我击落。
  我终究没去动它。
  「夏日午后，我拿着我的吉他，坐在草坪上，望着似乎无际的茵茵绿草。
  微风，轻轻的抚着我的发丝，相较于之前的俐落短发，头发已长了许多。
  假如你听到我的呼唤，你会不会回来？
  生命有一种绝对，你愿意为我的绝对乾杯吗？
  现在你是唯一，你是否愿意付出你的温柔？
  我还没明白，我的九号球究竟在何方。
  我找不到方向。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
  我的小太阳啊，我们不见不散。
  即使等到抓狂，我依然在等。
  因为，你是我的天使。
  帆」
  按下左键，张贴在部落格上。
  每天到部落格上写个一两篇文章，这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
  嗯…至少是从他离开以后开始的。
  关上笔电，我闔着眼思忖着一切，却又放空脑袋。
  这种感觉的确很微妙，想思考些什么却又放肆思绪。
  接下来一股脑地抓起钥匙，就往外面跑。
  边走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我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脑子里现在完全是空的，白的。
  经过公寓后方绿意盎然的公园，走进去。
  夜晚的公园里，灯火阑珊，我笔直的往灯源处靠近。
  走进了一个圆环，一处喷水池，波光粼粼。
  水声哗啦啦的作响，溅起白白的水花。
  「啊！好痛…」『啊！好痛！』
  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撞到人…
  拍掉身上灰站了起来，「先生你没事吧？」
  怎么感觉这么眼熟…
  『我没事…咦？你是…』
  「萧致扬？」『游梓帆？』
  萧致扬，我的…高中同学？大概吧，我对我之前同学的印象不深，记得的也只有几个而已，能认出来算不错了。
  我努力地回想高中时的记忆，却没什么画面浮现，只有那该死的许楷仪…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什么怪问题…为什么没理由出现在这里？」
  『那前几次的同学会你怎么都没来？』
  「我不喜欢跟其他人保持联络。」
  『是这样啊…那…』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丢下这句话，我别头走人。
  真是该死！为什会遇到他！